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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——那些科学家记忆深处的历史

发布时间:2019-06-28 | 发布者: 东东工作室 | 浏览次数:

原标题:那些科学家记忆深处的历史

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——那些科学家记忆深处的历史

  1981年疟疾化疗科学工作组第四次会议(2排左4为屠呦呦) 资料图片

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——那些科学家记忆深处的历史

  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丛书(部分) 樊洪业主编 湖南教育出版社

  【读书者说】

  黄培云、刘东生、吴文俊、丁石孙、袁隆平……这些科学家是20世纪中国科技发展的参与者、见证者,人们对他们的名字耳熟能详,但对他们的学术人生却所知甚少;“两弹一星”、青蒿素、胰岛素、电子对撞机……这些重大工程深刻影响了当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,但许多历史细节只是留存在科技工作者的记忆之中,鲜为人知。

  “百年中国,‘科学’与‘国运’紧密关联。百年中国的科学,有太多太多的行进轨迹需要梳理,有太多太多的经验教训需要总结。”带着这种使命感,2006年,科学史家、中国科学院原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研究员樊洪业主编的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丛书正式启动。12年后的2018年,收录了54种、300余位科技工作者自述的“20世纪中国科学口述史”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全部出版完成。那些无法在学术论文、科技档案中记录,深深埋藏在科学家心灵深处的记忆,无论是灵感顿悟,还是失败挫折,都一一呈现在世人面前。正印证了樊洪业常说的那句话:历史因细节而生动,往事因亲历而鲜活。

  往事因亲历而鲜活

  中国工程院原秘书长葛能全曾长期担任核物理学家钱三强的秘书,也是几部《钱三强传》的作者,对于与钱三强、与中国核物理发展有关的史料非常关注。读了丛书中的《杨承宗口述自传》,一个重大的历史细节被证实了,葛能全的心里终于踏实了。

  不少文献都记载了中国科技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:1951年,放射化学专家杨承宗从法国巴黎大学居里实验室回国前,居里夫人的女婿、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约里奥·居里托杨承宗带话给毛泽东主席:你们要保卫和平,要反对原子弹,就要自己有原子弹。不过,这些文献的叙述并不一致。约里奥·居里什么场合讲的,为什么要讲?只有当事人杨承宗才能讲清楚。《杨承宗口述自传》原原本本地记述了当时的场景,不仅证实了该事件的存在,而且给出了更为丰富的历史细节。

  杨承宗回忆,约里奥·居里还对他说:“原子弹也不是那么可怕的,原子弹的原理也不是美国人发明的。你们有自己的科学家,钱呀、你呀、钱的夫人呀、汪呀!”钱是指钱三强,钱的夫人是何泽慧,汪指的是后来成为中科院声学所第一任所长的汪德昭。对于约里奥·居里此话的背景,杨承宗也进行了分析,当时正值抗美援朝期间,“美国的核讹诈政策,引起世界爱好和平人士的强烈反对。约里奥·居里先生一向同情和支持中国人民。”

  对于丛书中的《袁隆平口述自传》,葛能全同样印象深刻。在他看来,曾经有一段时间,科技界对袁隆平有一个错误印象——袁隆平是一位实际贡献很大、但没有多少学术思想的育种专家,而《袁隆平口述自传》为袁隆平正名了。

  早在1966年,袁隆平就在中科院主办的高水平学术期刊《科学通报》上发表论文《水稻的雄性不孕性》,正式提出了通过培育水稻三系(即雄性不育系、雄性不育保持系、雄性不育恢复系),以三系配套的方法来利用水稻杂种优势的设想与思路,首次揭示了水稻雄性不育的病态之谜。

  “五·一劳动节之前,我收到了30多块钱稿费。不久又收到了科学出版社计划财务科的通知,我才知道这篇论文还刊登在了英文版的《科学通报》上。我很高兴,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得稿费。”与袁隆平的这些口述同时出现在书中的,还有这篇论文的手稿、稿费通知单等原始档案的照片。葛能全认为,这篇论文是能够体现袁隆平学术思想的重要文献,通过这部口述史终于得以挖掘。

  近代科学进入中国,不过150多年的历史。经历了19世纪末的起步,20世纪的一百年,驶入正轨的中国科学事业,伴随着中国社会从传统到现代的巨大变革,走过了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的不凡之路,丛书就是中国科学家对这百年中国科学发展史的回忆,其重要价值自不待言。

  以抢救史料为急务

  丛书最年轻的口述人是《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工程建设亲历记》的讲述者、中国科学院办公厅原主任柳怀祖。生于1940年的他,今年也已经78岁了。那些亲身经历过20世纪科学事业发展且作出过重要贡献的科学家,大都已是高龄,不少人早已离世。

  曾主持编写中国科学院院史的樊洪业对此感触颇深,发出了“‘抢救’二字,痛至深也,感至及也”的感慨。在2006年8月的丛书首批选题作者会上,他就提出了“以抢救史料为急务”的使命。

  面对抢救亲历记忆类史料的紧迫形势,樊洪业认为,不仅要“坐而言”,更要“起而行”。虽然应该强调访问者提升专业水平、掌握史学规范,以加强与口述者的对话能力,但面对访问者的专业水平不可能一步到位的现实情况,对访谈中和受访者之间的互动水平就不能要求过高。只有放手去做,在干中学,才能逐步完善。能够把亟须抢救的抢救出来,就是有价值的。

  虽然要以抢救史料为急务,对一些口述史无法用“最高标准”去要求,但编委会对书稿的质量把关还是堪称严格,数次出现因为挖掘深度不够、内容空洞等问题而更换访问者的情况。袁隆平口述史的第一位访谈者,就是因为将口述史写成了宣传资料,最终被退稿。后来,樊洪业多次赶赴长沙,亲自培训、指导新的访谈者开展工作,《袁隆平口述自传》因此推迟了两年才得以出版。原卫生部部长钱信忠的访谈录,被写成了一本传主革命事迹汇编,偏离了丛书要求,也只能退稿。然而,还没来得及另起炉灶,钱信忠于2009年以98岁高龄辞世,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。

  对于口述史的史料价值,樊洪业有着清醒的认识:每个人都会受到学识、修养、经验、环境的局限,尤其是人生老来在记忆力方面的变化,这些会影响到对史实忆述的客观性,但不能因此而否定口述史的重要价值。在他看来,书籍、报刊、档案、日记、信函、照片等史料都有各自的局限性,参与口述史工作的受访者和访问者,即便是能百分之百做到“实事求是”,也不能保证因此而成就一部完整的信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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